到甘比亞之前, 我以為瘧疾和愛滋病是疾病大宗,
到甘比亞之後, 才知道他們也是糖尿病高血壓之類的疾病掛帥,
還有精神科看憂鬱症咧...
愛滋病我沒看他們驗過, 所以WHO的數字是怎麼來的, 賈梅總統又是如何挑選患者讓他發功治病的, 一概不得而知. 驗瘧疾倒是很普遍, 醫檢師對血液拉片找瘧原蟲這件事似乎很在行, WHO還有一種針對惡性瘧的快速檢驗試劑, 設計的像驗孕棒一樣, 用採血針刺破手指頭, 拿裡面附的像吹泡泡的那種圓頭塑膠棒集血, 放進圈圈處, 加上試劑, 等個半分鐘左右, 如果出現兩條線, 那就是賓果, 中瘧疾啦!
我們這回雖然有三種科別(皮膚科, 心臟外科, 婦產科)到甘比亞義診, 但是說實在看的還是一般疾病, 小朋友很多, 腰酸背痛的大人更多, 幾乎大部分的人進來都把全身上下每個部位的痠痛程度抱怨一遍---- 我頭痛, 脖子痛, 胸口痛, 肚子痛, 屁股痛, 兩腿酸痛, 然後又從側面上去, 痛到背後...... 邊講邊摸, 我在心裡邊默默配唱"頭兒肩膀膝腳趾, 膝腳趾, 膝腳趾......", 同樣的東西越看火氣越大, 到了下午, 只要看到檢傷單上又寫一堆全身痠痛的主訴, 就會想要拿筆在患者臉前面畫個圈圈, 再從上指到下, 從下指到上, 問他:" You... everywhere pain???" 大家倒也都不以為忤, 很自然地接上:" Yes~~~ Everywhere pain!" 好吧, 只好祭出止痛/肌肉放鬆/維他命三寶伺候, 沒別的辦法.
除了一般疾病以外, 的確也不乏跟我們的專科相關的問題, 皮膚科有香港腳啦, 頭癬啦, 一堆拉哩拉雜的皮膚病, 全部交給Jeff. 心臟科就都丟給團長看, 但是受限於醫療資源, 心臟中膈缺損, 發育嚴重落後的小朋友即便診斷出來, 也沒辦法得到適切的治療, 很令人難過.
我呢? 也碰上了沒辦法解決的問題.
癌症沒辦法篩檢, 沒辦法好好開刀, 開刀後也沒辦法好好治療; 生太多再加上搬重物造成的子宮脫垂, 沒辦法開刀, 也沒有子宮托這種產品; 來做產科超音波的人也是少數...... 倒是有一大票人來看不孕症還有性生活諮詢(
對於主訴是"生不出來"的患者, 好吧, 先問問年紀. 最多的答案是不知道, 次多的答案是不確定. 那... 拿身分證出來看看總可以了吧?! 還是無解. 甘國的身分證上面不要說沒有照片了, 年紀那一欄是只有"ADULT/CHILD"的分別的, 而這個我用眼睛就分的出來了啦...... 接下來問問產科史, 有沒有曾經懷孕過或生產過呢? 有的話是幾個? 所有來抱怨"生不出來"的人, 起碼都已經生兩個了, 但是還--想--繼--續--生!!! 我的媽呀~ 不能解決她們這個問題, 我一點都不覺得唏噓啊~~~
對於主訴是"力不從心"的病人, well, 我也沒什麼好藥好方法, 誰會想得到義診的範圍有這麼廣咧?! (下次出門前如果請藥師備威而鋼, 會有人理我嗎?) 我覺得甘比亞不論是男人或女人, 對自己下半身的要求都很高, 女人就是生了還要再生, 男人就是做了還要再做! 有個老先生(我目測大概有50歲!)跟我說, 他原本一天可以做三次不成問題, 但是最近都變成只有一到兩次了, 很擔心, 希望台灣來的醫生能夠幫他想想辦法, 開點台灣來的藥給他...
我該怎麼做呢?
A. 溫柔並堅定的向他解釋這樣不算有問題, 請不要擔心, 還有喔真的很抱歉我們這次沒有帶可以幫得上你忙的藥品, 回去後我會向相關單位反應, 再等上級裁示.
B. 丟筆, 拍桌, 叫他回家多種點花生去, 不要在這裡跟老娘來這套假擔心真炫耀(沒有啦, 我想他是真的很擔心...), 回去後我會向有關當局反應, 好好幫台灣男人想想辦法才對...
當我被這些問題搞到快爆炸的時候, 來了一個滿面愁容的年輕少婦, 結婚一年多了, 還沒有生小孩, 老公正打算娶下一個老婆.
"我生不出小孩, 其實我不想要生小孩, 也完全不想做生小孩的事, 不想做生小孩的事, 所以就生不出小孩......" 她好像是要趁老公走過來之前, 先劈哩啪啦地把這堆像繞口令一樣的牢騷倒給我. 繞口令歸繞口令, 但她的邏輯還挺正確的, 跟胡適先生"要怎麼收穫先那麼栽"的想法不謀而合啊!
"Listen(聽我說), I..." 我打算要趁她老公走過來之前趕快劈哩啪啦地安慰她, 跟她解釋, 但是這種事根本不是三言兩語可以說得完的啊, 才起個頭而已, 一個男人就已經晃悠悠地杵在我旁邊了. (妳老公? 我用眼神問她. 她點點頭.) 那一瞬間, 什麼解釋都不需要了, 我只有一句話要說----
"Well, sweetie, it is definitely not your problem. (嗯, 小甜心, 這絕對不是妳的問題.) I can't do it either. (我也做不來啊啊啊啊啊.)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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